我积极改造，关了一年多提前出来了。深圳完全变样了，那才叫深圳速度。进了一家港资厂，做见习管理。底薪550，连加班有1500左右，普工才300左右，在家教书才100多。做pcb，听都没听说过，就和芯片一样，只是低端，要技术，问别人，不说。哎呀，还不说，那我就死也要死明白，切。开始一个多月根本没下班，也就没洗澡，别的本事没有，不洗澡功夫还是有的。
三个月就基本搞懂一个车间，转正就升主管，管100多人，底薪1100，翻倍。在师范时，当时最火的概念是“知识爆炸”，我什么都学，研究过泰勒，科学管理之父，还有霍桑效应，派上用场了。用秒表进行动作分析，科学优化，定目标，搞奖罚。文员两个小时给我统计一次各工序的产量。做得好的，白板上画小红花，升职加薪，这个我说了算。
不达标的就骂，当时不罚款，但可以无薪解雇。跳起脚骂，办公桌上的玻璃，一个礼拜要换几次。我知道钢铁疲劳，搞工间休息，上午、下午各15分钟，放音乐，《二泉映月》。这个不太合适啊，但我喜欢，我说了算。有权的感觉真他娘的好，女人算条毛啊，钱算条毛啊。尤其是骂人，没人敢顶嘴，那时招工排几里长的队，那叫一个痛快。
拍肩膀，叫兄弟，表现好的班组，一家伙拉出去嗨皮，不醉不归。就问你服不服，拼不拼？生产效率一举提升40%，全厂地震。我做了一二十年管理，什么KPI什么平衡记分卡，都是变着花样玩胡萝卜加大棒。香港老板亲自请我喝咖啡，百亿身家的大咖。我们厂5000多人，被称为国内pcb的黄埔军校。老总赶紧给我加工资，眼睛瞪得像牛卵样，死盯着我，要多少，说！我小声说，2000。
老总大笔一挥，立即生效。出来就大腿一拍，现在还痛，说3000会死人咩，钱也是个好东西啊。心太软，讲良心。后来知道，有个没良心的家伙，开口向天，一次加5000，连加班就是一万多。砍千刀的，算你狠。这样的机会，全厂就发生过3次。我一年多干到副经理，管一千多人，月薪过万。一年多没休息一天，每天睡四五个小时，走路都是跑，开会都是吵，打架天天少不了。
有时谁上个厕所，突然一个黑垃圾袋往头上一罩，紧接着一顿拳打脚踢，都不知道怎么回事。我见证了资本原始积累的疯狂，总之就是老板的钱就是命，打工的命就是钱。这不是人干的。97年过年，带着50万现金，去省会长沙，在芒果台做编导，临时工，没意思。干了一年就出来写长篇，我要写《外来妹》那样的，一举成名天下知，永垂不朽。
